饭团剥了院子里的一颗大菠萝蜜。
昨晚给游学团做翁鸡时,我就想拿几块过去给谢友言爷爷,但担心影响到客人用餐,话到嘴边便又咽下了。今天鼓起了勇气,我决定拿点过去。
在门口见到我的时候,谢爷爷就喊我进去吃饭,我说要给他们菠萝蜜,他用沙哑不已的嗓音告诉我他感冒了,我只好拿给梁奶奶。说罢爷爷引我走进屋里头,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哥正在里头往冰柜翻找着,梁奶奶站在他旁边,帮忙将冰冻的鱼拿出来。
那是谢爷爷和梁奶奶的儿子,常年不在家,今天他回来看望自己的父母。梁奶奶见到我以后便要给我鱼,我有些急,用雷州话一连说出民宿里鱼、虾、蟹都有。
“你什么时候回去?”梁奶奶很认真地问我。
“过年那几天才回去。”我说。
“你回去那天就过来,我给你鱼。”梁奶奶连连嘱咐,并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我的菠萝蜜。
梁奶奶和谢爷爷的儿子是个淳朴的大哥。我和他唠嗑了一下,才知道他经常在我家那边卖火龙果。我也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感觉,好像因为得知我们都在一个地方长期生活,以及我的家乡和我母亲的娘家都靠近大哥的火龙果基地,大哥对我很亲切。虽然我一度产生“他的亲切是因为爷爷奶奶喜欢我”这样的错觉。不过尽管只是短短地交谈了几分钟,但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大哥就是一个老实而普通的劳动人,没有什么心眼,和谢爷爷一样,讲话的语气都是干脆利落的。
离开之前,奶奶再次嘱咐我回家之前要再来一次,她要给我鱼。大哥提出和我加个微信,如果想吃火龙果可以联系他。知道我过年会回老家,他说那几天他也会待在基地,希望能给我点火龙果。
我拿着一小块菠萝蜜走回去,心里再次充满亲切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时刻,不是因为我有利可图,而是因为我和此间的人产生了许多非亲缘却靠近亲缘的关系。这是田野的一种魅力吗?
既然谢爷爷和梁奶奶都吃不了菠萝蜜,我决定拿去找叹奶奶。今天下午她对我可是照顾有佳,在我有些迷茫要不要留在尽是陌生人的请神宴上吃饭时,叹奶奶挽着我的手臂帮我找到了位置。
看到眼前的菠萝蜜,叹奶奶很高兴,感谢我的同时念叨着要拿给自己的孙子。和叹奶奶分别后,我还听见她在后面笑着说了一句“这么小也要给我”——这显然不是嫌弃,而是无论我给的东西分量有多少,她都因为我对她和妃珍爷爷的惦记而开心。
今晚,菠萝蜜是一个神奇的礼物。礼物是珍贵的,而我不止送出去了礼物——我的心意,还收到了回礼——谢爷爷一家和叹奶奶对我的善意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