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贪睡了一会儿,6:55出门,七点多一些到海边。
这时候的潮水还很低,各艘渔船还搁浅着。
渔民们还没来,比昨天出现得更晚,但在周围的礁石能时不时看见妇女拿着长钳子寻找各种螺——我到现在也分不清不同的螺,还喊不出它们的名字。梁奶奶告诉我,“这种螺11块一斤,那种螺20块一斤”。
听梁奶奶这么说,我猜测村中的妇女捡螺多是为市场买卖,不知道能不能补贴家用。
即使是在岸边站着吹风,时间长了也会感到身体一阵阵凉意。我总疑心是这缘故,致使谢爷爷和梁奶奶对出海有些犹疑。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偏见,不管谢爷爷还是梁奶奶,亦或者是其他渔民,如果要到海边,基本都穿着拖鞋,挽起裤脚直接踩进海水。
谢爷爷和梁奶奶都依风出海。今天谢爷爷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他对是否要出海摇摆不定,一边说着看风,一边将渔网都运到了船上。他一度和我说,风浪太大的时候便不敢出。在我理解中,他和梁奶奶年纪已高,对风险的把握能力或许也弱了不少。但年轻的渔民没得说,被谢爷爷称为“虾皇”的谢大哥今天穿了我在摊位解网时经常看到的工作服,提了一箱十公斤的机油来给渔船加油。我问他是否出海,他的回答和过去两天一样,看风,但语气中总是已经准备好,干脆、利落。
我和谢爷爷聊过,谢大哥的船的确比其他人的都要小一些,但他的船也因此跑得更快。
给船加好油并放好渔网后,大哥开始等待潮水,潮水上来了船才可以浮起来。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抽了一支烟,还给我递了一支。
“抽烟吗?”他问我。
我再次如梦初醒,前段时间在还福仪式上,我和师傅坐在一块时才有一位村民过来递烟,当时我还想着以后要带着一包烟去和村民打交道,没曾想转眼又忘得七七八八。
谢大哥时不时会和在附近同样做着准备的渔民交谈,我能听懂他用雷州话说“能抓到十斤就行了”。不清楚是不是今天的风况不大好——按照渔民们的看法应当是的,毕竟风大虾少。
我让自己放开一些,想不到啥好问的就不问,就待在一边看看,让渔民们习惯我于此间的存在。
潮水涨得很快,并非是此间肉眼观看感受到的快,而是从等待开始,到发现可以移动船只时才在心中感受到的那一种快。大哥开始推船调整方向,我也上前帮忙。
昨天附上了一段用竹竿撑浮排的视频,今天附上一段谢大哥用竹竿撑船的视频。
做一个小总结:东边的渔民到海边的时间并不固定,出海时间亦不固定,全凭天气风浪决定。渔民停的船大多是当天出海归来后停在浅水位,第二天潮水退下便搁浅在沙滩上。目前看来,渔民们清晨来到海边的时间也因风浪而稍显随意,谢大哥和谢爷爷是经常来得较早的两位。来得早和来得晚的渔民之间有一些小差异。早些时候,如果潮水退得很低,由于还没涨够足够的水位,渔民们可以直接走到自己的船边做准备。有的渔民会用推车运渔网,用的渔民会用电动车拖着装着渔网的浮排开到渔船边,还有渔民会用三轮车运渔网,做好一切准备后,在船边等待水位上升即可;晚些时候,不管潮水退得多低,当水位涨上了一定位置后,渔民们都需要用浮排将渔网和自己撑到渔船上。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早晚,也不管水位高低,渔民们都要将浮排留在海边。目前我了解的原因主要是出海归来以后需要以浮排作为过渡回岸上的工具。
谢大哥先出发了。帽子大哥比他慢一些,但也在潮水还没涨得足够高时用三轮车将渔网运到了船上。待他准备完毕,已不再需要如同谢大哥那样等待潮水,直接撑起竹竿便出发了。
我在还海边徘徊,看着他们将船撑到深水处,而后启动发动机。戏台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撑着浮排回来了。
“吃早餐了吗?”他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口音问我,“现在可以去市场买早餐了。”
我有些惊讶,本来还在担心附近的渔民们会不会介怀我时不时拿出手机录像,但看起来我似乎多虑了。
“还没有!你吃了吗?”我笑着回复他。如果他用雷州话问我,我会用雷州话应他。
当我回过头时,谢爷爷正坐在摊位上看向这边——不知道他在看海浪,还是在看正在出海的其他渔民。我走到他的摊位,他说风浪太大,不出海了。梁奶奶坐在一旁,她的小桶装了一点螺,不多,我估摸最多有一斤。她也说这种天气出不了海,特别是她两只贴着药膏的脚都很痛。简单聊过以后,我得知奶奶这是痛风,她可能是没听懂我的普通话,一面说着医生告诉她不能吃鱼虾,一面否认了我说出的“痛风”。过了一会儿,一位我不认识的大姐提着桶从礁石边走来摊位,她给大家展示了她的收获——两桶堆起来的螺,许多我看不懂的螺。梁奶奶和一位大婶用雷州话与这位妇女交谈起来,听起来这位大姐战绩不菲。大婶用雷州话和我说,大姐是“抓螺皇”,特能抓,一个月能抓到一万多块。我寻思昨天才有个“虾皇”,今个儿又有了个“螺皇”。我用雷州话故意说昨天才把谢大哥叫做虾皇,今天又给这位大姐叫螺皇?几人看着我,我记得大婶的嘴角有些笑意。这称谓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某种能力,但其中或许也带着一些调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