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其实就很美好。
我们坐在前往北海的列车上,窗外的景色一掠而过,我看见了此地此刻,看见了我们的故事终会成为保留的记忆,在一个泛着旧黄色的傍晚。
很多人会问旅行的意义是什么,也有很多人会说没有时间、没有资金去旅行,但是我想他们都错失了一些在总是在生命中转瞬即逝的美好。可能美好之所以是美好,正是因为它那么不容易被发现,被抓住。
我们被生活围猎,手无寸铁,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以至于我们理解的欢愉常常来自感官与肉体。大口大口的“快乐餐”、快速刺激的短视频、肉体与肉体的性欲,当感官的欲望暂时得到满足,无言的失落便会卷土重来,就好像……世上最孤单的人。我们为什么总会觉得孤单?明明我们的生活条件并不糟糕,但百无聊赖,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摇摆,我们何以冲破?或许有时候并不需要很剧烈的力量,不需要深夜买醉,不需要急速驾驶,也不需要生死迫近……
只需要看到生活的碎片,记忆的褶皱,故事的痕迹。
坐在驶向北海的列车上,这会不会已经是我最后的浪漫之旅?其实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浪漫之旅的开始——在逐渐敞开心扉的交谈中,在天真的遐想中,在寻找故事的旅途中。
它还很杂乱无章,但是它试图让我平静下来,让我去想、去思,让我有一种“临在”的感受。就像她说到去很多很多地方旅行的时候,去山西平遥古城参加电影节、去浙江参加人类学训练营之后还可以到江苏和江西,去厦门、去海南、去新疆、去西藏、去哈尔滨……她在手机中搜出中国地图,认真地展示给我们。或许你没有尝试去理解,或许我过去会觉得真是无稽之谈,就像我一开始不相信我们真的会一起来北海,我过去不相信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一面渴望爱的、浪漫的、情感的、真实的,但我又是一面怀疑的、忧虑的。
这一次我好像攒足了劲。我想是这样的,我在此时此刻,意图用文字进行描述和确认。
我应当如何描述?是描述为想尽办法解决轮滑考试后飞奔向高铁站吗?是决定在小班里做一次不请假的翘课选择吗?是并不再把临近期末的复习当作大学生活的将近全部吗?
去很多很多地方。
过去的我已经是变得多么世俗与功利,似乎会不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那个一次又一次拒绝志钧旅行邀请的人。
我看到窗外田林树木,看到橘红色的夕阳,看到此时此刻此地似乎陌生又熟悉的朋友。她们就在我的眼前,在行驶的列车中,在把这终将成为泛黄色历史的一刻的相机镜头之中。难以言喻的感受,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次虎跃扎入的消逝的过去”那般的描述时的感受。我想一直把它留住,留到2030年,2050年,2060年……
你会记起来,某一个时间碎片中朋友说到的广美毕业展,关于“织识分子”,关于用石膏丈量各个田野的故事。你记得,你说过,当我们相遇,我们已然成为故事的一部分,我们想要成为故事的记录者和讲述者。像……(记忆的次序已经发生错乱失调)。你先前所说的何志森眼中买冰淇淋的老爷爷,朋友说的用广州地图走遍广州……于是你说,你想在广州的公交车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直到某一个地点,带着你的地图和摄像机走过一个又一个街角,为他、她或他们留下永恒的一刻,然后成为故事。
如果此刻失语,无言描述,那便先享受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