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1,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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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倒垃圾时遇到了在村口垃圾站清理垃圾的环卫工,是一位面善的大哥。见我拿着垃圾过来,他主动走上前来接过垃圾倒进垃圾车里。看着他穿着环卫服和水鞋踩在成堆的垃圾之中,时不时还需要用戴着手套的手翻开垃圾,我心中感到不忍。他的表情很是随和,没有什么变化,但越是如此,我越是感到难过。我忍不住和他打听起状况,问他这些垃圾要怎么处理。他说要运去用电力烧掉,人烧无法忍受。经由询问,我得知岛上像他这样的环卫工有五位,负责全岛108个自然村的垃圾回收。他们每天都要工作,若非如此,垃圾会多得难以处理。他干这行已经有八年多了,但是待遇很是一般,我不确定是他表达有误,还是我听错了,我听到了一年一千多。应当不会如此离谱?或者是一个月两百多?这一点我没有问清楚,但清楚地记得他说春节前后钱就会多一些。唉,这一行能挣多少呢?挣再多也耐不住日日夜夜遭受垃圾气味的侵蚀呀。我见他没戴口罩工作,告诉他这样会不断吸入有害的气体,影响身体,他说天气太热,戴口罩很不方便,流汗也擦不了。
我久久停在原地,忍不住去了解他的过去,他的当下,还有想象他的未来。命运是参差的。开车回民宿的路上,我想起美国社会学家拉鲁写了一本《不平等的童年》,是的,从童年开始不平等便开始了。此刻所见人生的不平等,让人唏嘘不已——看见那些个体,我可以做一些什么?我们可以做一些什么?初见渔民们在渔网摊位日日夜夜重复的辛劳生活,我在心中感到不忍,但在风吹日晒与惊涛骇浪中,渔民还是能有挣有得,在摊位时的气味是腥臭的,但勤劳一些,转身以后也仍然可以建起一座不错的自建房,买上一辆小车,甚至攒下一些小钱。可是作为环卫工,面对的却可能是无法散去的臭味,侵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侵蚀身体与心灵,最后又能剩下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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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认识了村里的小朋友jq,记忆中我从前在村中很少见到她,只是这两天才看到她和sr一起玩。下午她来到民宿,竟然给我送了一张书签,晚上过来的时候还送了我一瓶薄荷糖。虽说小孩子的心思都是很单纯,但我想她把我当作朋友或许本就很简单——我给她推荐了刘毅老师1的海洋科普漫画《我们赶海去》,她也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我在旁边看电脑,给她腾了一个小位置看书,想起中午的菠萝还没吃完,便拿出来和她分享。嘿,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我和jq说很喜欢吃她送的薄荷糖——真的蛮好吃,她笑着说明天再给我拿一瓶口味不一样的。
jq也念四年级,和by一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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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奶奶带着三只大墨鱼来民宿找我,说什么也要让我带回家。我受宠若惊,但最后没有拒绝,还是收下了。彼时我心里想着,一来这是ly奶奶自家出海打的,也是她的一份心意;二来她专程开着电车过来找我,我觉得拒绝,让她原封不动地带着墨鱼回去并不合适。岂料晚上找xs大哥了解村里的关系网络时,他告诉我那些墨鱼是他让ly奶奶去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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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了,今晚她在网易云上又邀请我一起听了,还给我送了一张5天的黑胶VIP卡。听她说今晚在修改论文,我也在整理文本信息,于是乎我俩都熬到了凌晨一点多。临近结束时,她和我说可以选一首再见歌,以后要结束的时候就放这首——好主意。
说罢,她放了一首朴树的《我爱你,再见》,蛮好听,虽然我觉得她歌单里逃跑计划的《再见,再见》更好听。
04-02,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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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胖嘟嘟的贝贝今天穿得非常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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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还和fz爷爷说今天要和他出海,但得出岛了,我预备去和他说一声。来到他家只见到叹婆,叹婆得知我要回家,连忙要给我送一些鱼,说我每次回家都不和她说一声,她想给些东西给我也没办法,给的也不多,就是一些鱼。我心中很是温暖,好说歹说才劝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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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饭团一起出岛,路上她问起我之后的打算,我向她告知了自己的安排,关于是否读研,如果读研想考哪个学校,也坦承了我不自觉间将FJ置于自己前方的路上,总忍不住向她靠拢,同时忧虑自己在走FJ已经走过的路。饭团说承认有一位良师益友般的存在在自己的心中是一件可贵的好事,但是可以不必纠结于此,将自己陷进去。其实她还说了很多,但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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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混乱、混乱,我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当一下子拥有许多可支配的时间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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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随饭团去参加会议,lym也带着在平潭的(z)xy、(n)xy和(y)bj过去,会议上大家各自展示在社区做的事情——或许是类似一种汇报吧。我没有形成任何文章,也没有上去汇报,但是在平潭的同学们都有。醒来以后,五味杂陈,我知道在心底深处不自觉拿自己和他们比较——或许还是应该写出一点什么,就像她们在现实中于公众号中发布了文章,而我却没有。可是我为什么要拿自己去和她们比较?其实从拿自己和她们比较开始,便意味着某种程度上我在忧虑,我在下意识地竞争。当然,这里面也有敦促的作用……
04-03,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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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各种欲望的综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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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一晚回到老家,母亲希望我能到另外一个房间睡——因为奶奶行动不便,便盆就放在房间,虽然换过水,用纸板盖着,但也专门放着一个用来装厕纸的垃圾桶,由此房内多少有着细微的气味。长大以后,我还能和奶奶聊许多话,因为我自小由她带大,情感的联系比任何其他亲人都要深厚。还记得小学时她都会牵着我手走去学校,后来叔叔生了孩子,她回了老家,正值青春期的我也有了自己的世界——所谓烦恼、迷茫、情愫,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大学时甚至鲜有主动联系她。如今她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人也很悲观,前几天在家摔了一跤,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又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自己摔倒了,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她很害怕,很难过,强调自己的无助——后来还是打电话给婶婶下来房间将她扶了起来。我在另一头听着,竟一下子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长时间不在家的我能为此做一些什么?这次回家,我想到自己下次将会是寒假才会回来,便打定主意和奶奶睡一个房间,就睡在我小时候回老家过年的那一张床头被我贴满了《斗龙战士》贴纸的床,而奶奶就睡在我旁边的另一张床。我知道,她口头上说房间臭,让我去和哥哥睡一个房间,但在心底里希望我能多陪陪她。
04-04,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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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为自己的婶婶感到心疼,叔叔已经四十来岁,而她还需要带着两个读幼儿园的孩子,以及照顾身体不好的奶奶,看起来生计以及家务琐事成为她生活的一切。我希望叔叔能多点体谅她,分担她日常的忙碌,在情感上多给予她关爱,而不是总给人一股疲倦的、在休息的感觉与状态——我现在似乎也有这样的表现,似乎总是很累,这是我需要反思的问题。以及我的奶奶,也给她多一些理解,不要认为许多事情是她理所当然就要做的。我从来都认为,她嫁过到我们家多少是吃了亏,随叔叔到广州做生意没有起色,在家中需要负担大量的活计。或许也可能是我想得严重了一些——我感觉她多少有一点坐牢的感觉。唉,社会是不平等的,人们的生活必然有所差异,但是在文化上,在见识上还是可以得到相对容易的改变,我们不必谈论结构在此间发挥了什么限制作用,即我叔叔与我奶奶已经被旧的制度牢牢地塑造了某些陈旧的观念。相反,我认为自己的叔叔和奶奶还是可以从态度上、情感上给予婶婶更多支持与爱护。
尽管我自己也没能做些什么,每每回老家时最多帮婶婶收拾一下饭后的餐具,洗洗碗,倒一点垃圾——这于事无补,在无尽的日常里,她每天都要面对这些内容。我没能帮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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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扫墓有一个陋习,烧纸钱的时候喜欢将装纸衣的塑料袋一起放进火坑中烧,我阻止了家里人。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到了日本排放的核污水。我能感觉出大家都有着一些愤怒的情绪,也对未来的环境状况不大乐观。但总体而言,这些情感仍然抽象,仅仅停留在话题中,这意味着他们很难将环境保护这件事纳入到活生生的生活经历中,比如从自己做起,从小事做起。当然,我没有什么资格苛责他们,因为家中长辈都忙于生计,忙于柴米油盐,生活的压力或许足以使得他们对各式议题无暇顾及。我不过是一个清澈而又愚蠢的大学生,多少还仍然天真着,带着一些理想主义——如果我想到了,我会尽量劝阻他们,但我不会再高高在上地指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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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他会因为奶奶的喋喋不休和固执而没好气地厉色回应,会没有耐心,会大声地反驳,但每一回奶奶身体不舒服,他总是第一个行动的人。我一直记得,过去奶奶因为高血压住院时,由于便秘数日无法排便,十分痛苦。为缓解奶奶的痛苦,父亲用手帮奶奶将硬化的排泄物抠出来。
和父亲相处时,我时常不满他总是不耐烦的态度,他似乎总是那么不通情理,那么不讲道理,那么“易燃易爆”,我还为此想到“我们总是这样,习惯性地对亲人冷眼相待,缺乏耐心”——当我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敷衍和不耐烦于奶奶反复的关心和唠叨时,我似乎也逐渐成为了这样的人,我逐渐成为了我父亲的模样,也逐渐成为了自己不喜欢的模样——讨厌的大人。但实际上,我还是高看了自己,同时只是在某个时刻只看到了父亲的一面。
04-05,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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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了一个复杂的梦,梦见了自己很想争取的事物。我还没有勇气将它在博客中坦承,但总会有一天提及它的。加油吧,摆脱自己前方道路上的幻影,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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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部分信息,远离泛滥的内容,专注于书本,专注于探索式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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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博主的博客写得很用心,在《如何写好博客?(或如何写好文章?)》中,他对一篇好博文提出了一系列要求,看起来对专注于记录以及自娱自乐的写作者来说有点苛刻(作者在评论区也坦言如此),我看得也有些心虚,不过倒不至于妄自菲薄,毕竟写作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关键还是在其中找到乐趣,并能持之以恒。我接受他的部分建议,并决定在之后逐渐运用到自己的博客写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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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回岛,不知道下次还要多久才能回去了。母亲给我准备了一罐香油,一大袋燕窝果,让我拿过去——我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想法,这样礼会不会太重?会不会给饭团他们带来什么压力?其实这些礼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可以和大家一起为这个社区做一些什么事情。比如构思渔民座谈会究竟要怎么开——啊,我还没有思路。
临走前,母亲问我还有没有钱,想转一些钱给我。我说还有,过年收的红包几乎没有花上多少,在硇洲还承蒙小伙伴们的照顾,自己基本没有多少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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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到码头的司机大哥人很淳朴,他本在另一个县级市居住,但由于面试工作来到这边,刚好接到了我的单子。大哥三个儿女,他没念高中便出来工作,做的建筑,干了好几年,这次在市区这边通过了一份月薪7500(不含五险的到手收入)的工作面试。我一面为他感到高兴,毕竟7500在我们这儿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要知道,现在相当一部分大学生都找不到像这样收入的工作;但另一面,我又为他拒绝社保而感到有些忧心,老了该怎么办呢?大哥说养育三个儿女太难,必须要这样做,至于以后,就靠儿女来养自己吧。
我想起在豆瓣上看到关于生育的帖子,下面的评论大多是反对生儿育女,一部分声音认为没有能力给予后代良好的生活条件2,不应该生出来“祸害后代”;一部分声音则是结合案例说明长大的儿女根本不会用心照顾父母,反而是索取与伤害。还有不少其他反对的理由,我不知道这些声音有多少真实性,也不知道在现实中有多少,但我从心底感到不适,我觉得这些网络声音多少有些偏激,多少有些狰狞,多少有些以偏概全3。如果得知胎儿可能患有某种影响终生的先天缺陷,我认为可以不让ta降生——但父母如果能保证给予孩子负责任的爱,我还是认为父母可以生下孩子,至于究竟该不该,就交由长大后的孩子来定夺吧。医学上也有产前检一说。但排除生物性的原因,只考虑经济与社会因素,假若我们人人都认为没办法给予良好的生活条件(况且人们在讨论时也没给出标准)便不要祸害后代,我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哪里不对呢?
大胆一些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或许幼稚,或许天真——那又如何,我认为真正不负责任的是这些言论,且不论当下,就是在建国后的艰难时期,多少父母不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今天遍布社会各个领域的人拉扯大。这里头固然有时代条件的影响,要是展开又是新的话题,但我想强调的是,是不是祸害孩子第一个要考虑的是父母是否能给予ta真正的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ta负责即可。向上比较永远没有尽头,我就是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如果我的父母纯良,他们教会我做人的道理,教会我自立,教会我爱,那便足够了,人生海海,社会本就不平等,总会有数不清的人要经历来自不平等的认知冲击,但那就是我独特的生命,我父母让我偶然地、不由分说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美丽是独特的,也总带着一些悲剧的色彩,但又因而显得有力、真实。
我很喜欢许飞的《父亲写的散文诗》,但听着它,我想起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 回到民宿后,jq又给我送了一个书签。
04-06,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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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给她回赠了一个月的网易云音乐黑胶会员卡。她收下了,或许我们之后还会一起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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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思变化不定,一时自洽,一时拧巴。或许我接下来所写的内容在几日过后便又不奏效,但它的出现与存在却又真实而深刻,因此我还是要在这一方天地为它大声呼喊。
于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无外乎于内在的价值。这内在的价值是指能找到自己在社会与世界上的位置——我因为它而能“看见”我自己,爱惜我自己,不随意因外界力量的干扰而妄自菲薄。来自厦门大学的刘毅老师为我们精心介绍海洋生物时显得很独特、很有魅力,看起来瘦弱的饭团在小小海岛上扎根渔村,为当地社区的人们做实事的模样也很让人感到折服,卢涛南本科辍学,却能坚持自己的想法,珍惜自己的思想与创造力,在编程与技术上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我时常为自己的身高和面部的瑕疵感到自卑,轻易被网络上漂浮的言论动摇心神,失去力量,却从没好好想过那足以让我看见“我”珍贵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它无法由别人给予,无法,无法,无法。当下的大学里似乎只有漂亮的学术成就与更“高贵”的学历才能证明一个人的价值,身处其间的我们竭尽全力与他人比较,再也看不见多元性与可能性,我们怎能不脆弱?一个立体的人应当能凭借自我自由地向外界探索并寻找自己的内在价值,它是任意一切,可能是一个公益行动,可能是一个写作者,可能是一个网站设计师,总之一切皆有可能。真正的生长源于内在,真正的力量与生命力由自己走出去之后才能获得。
黑塞在《德米安:彷徨少年时》写过一段话:爱无须乞怜,也无须乞求。在我看来,这是对爱源于自我内心与价值最好的诠释。我们是否能做到看到让自己牢牢立足于世间的可贵与可爱之处?去寻找吧。
04-07,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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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饭团、庄老师与刘毅老师跑了将近一天的海滩和红树林,在我的生命经验中,多出了许多自然的身影——我应当拥抱她。或许我一直在等待她,等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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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到镇上唱歌了,今天过了一把歌唱的瘾。回去的路上,看着硇洲夜色,我突然在想,或许总有的人会一直孤单,而ta也仅有那么几件事用以聊以慰藉,之后的之后,是难以避免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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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所有的人都在表面上平和而友善地与我相处,却在实际上与我为敌。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梦?我在恐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