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修改了很久的田野手记,但越改越感到难为情。
我确实忍不住在往方静师姐的文字靠拢——甚至于是她的一声叹息。
我想象着她平实且具穿透力的思考,为那我眼中哀而不伤的叙述而感到心神沉寂。
之后,我越发不满自己的文字——言之无物、不知所云。
走出教学楼,在楼梯间,「沉寂」两字忽而浮现在脑海。高中时看过《半生缘》,奎哥给我们打印美文美句时,有这么一段话,据说出自《半生缘》,但我没有找到: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搜索一番,原来这是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的照片的背面上的一段话。此时想起,无关情意,只是在琢磨自己内心的感受时,竟想起这样一段话,自觉「沉寂」的感觉正如此般:「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我如何能像她一般呢,但是我为何会想如同她一般?我恐怕还在追逐这幻影,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只是在村子里「玩」了一个月,但师姐却在寥寥数日里脚踏实地地做了记录。
也有那么一刻,我似乎看见许多本准备去阅读的民族志砰然倒塌——她自有她自己的路,无论换谁去走,都不会精彩。但我所看也与她无关。
我感到疲惫,慢慢走回宿舍,经过图书馆,经过商中。有那么一刻我竟然很想去找兵哥聊一聊,向他去倾诉我对方静师姐田野手记的感受……如何形容?一种哀而不伤的愁绪?但我不知这「愁」从何而来。我想听听兵哥说,关于师姐更多的事情,关于师姐和田野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在线上向兵哥问这些或许并不合适。
梁琦想看看我的课表,我没忍住和她分享了此刻复杂的情绪。感谢她的在意和关心,给我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这是一个很迷茫又很让人着迷的过程」
她没有为师姐的文字而触动,但我却不知道为何,此刻一想起她写下的那些内容,内心便沉寂下来,一种带着深沉和重量的宁静。